「沒有真相,沒有原諒。」人們在意真相,但是政府不在意原諒,所以重要的不是、也不只真相。
昨天我媽對著電視機裡的二十五萬人囉嗦自語,她說怎麼可能會有真相,軍隊裡就是會有一些人莫名其妙死去、語焉不詳死因,從他們那個年代就是這樣,這是件司空見慣的事,她說就是這樣了,軍檢算是給了交代了,大家爭也沒用的,爭不出結果的。
我回答她你沒有懂這些人在幹嘛。
習慣跟正確是兩回事,菲律賓人殺了台灣人,我們要討公道、要限時菲國道歉,而台灣軍隊殺了台灣人呢?
我媽是典型的大部分人。不要責備他們冷漠,冷漠是他們從小到大學會的求生技能,他們習慣不要追究太多,讓自己活成普普通通,於是可以隱沒在更多普普通通的人裡頭,安然無恙。
社會有排除「不一樣」的合理化機制,542旅正是這樣排除了洪仲丘,正如過去那些禁說台語、禁談政治的年代,更多人悄沒聲息地消失了一樣;不能夠在惡中善、不能夠在緘默中出聲、不能在奉承中批判,所以在惡中善的人該死、在緘默中出聲的人成為標靶、在奉承中批判的人被稱為白目。
而鍵盤公民正在稀釋那份累積幾十年的冷漠,我們對抗這個機制,對抗縱容國家力量變成霸凌集團的政府。
走上街頭究竟有沒有用?真相還是討不回來怎麼辦?政府就是擺爛,徒勞無功的二十五萬人。有些人如是說。
一切沒有改變?真的嗎?
事情不是在靜坐之後就結束,也不會在行政院回應、或是偵查終結時落幕,正如事情不是從七月三號才開始一樣。
十幾年前圓滿劇場還沒蓋好時,五月天在台中開過露天無票的演唱會,國中同學當然一票人吆喝著一早就去排隊。演唱會結束之後,場地滿目瘡痍,遍地打翻的食物殘渣、踩扁的飲料杯(一定爆漿在某人的褲腳上),漫天飛揚的報紙,我記得我們留了下來,和工作人員一起善後,沒有掃把就用腳聚集垃圾,收集了好幾座小山高。
前兩個禮拜我去台中草悟道看了國泰贊助雲門舞集的免費戶外公演,觀眾非常多,扶老攜幼地席地而坐,大概有上萬人眾。散場的時候,我在原地觀望了一下,人們離去後的草地上,沒有垃圾、沒有代替鋪墊的報紙散落,乾乾淨淨。
我覺得很感動,因為台灣正在改變、已經改變了、而且還會繼續改變,無論是多微不足道的概念、無論從多小的人群裡,它就是在變了,我也因此相信他還可以變的更好。
它變得更有羞恥心,變得更願意付出、願意表達,受了教育之後學著獨立思考,網路發達了聽到更多人的說法,諒解「不一樣」;爭取正義,而不索討對價,因為正義無價。
公民活動正在進化,超越黨派與色彩、沒有政黨動員的大型集會,那在幾年前是眾人難以想像的,而我們完成了,和平地、理性地。
即便很遺憾的,是暴政促成了這件事,暴政很可能不會改變,但你我已經改變了,領導台灣的不是西裝革履的那些官員,而是穿著白色衣衫、因為悶熱滿臉油光的你我,請別忘了這份熱情與能量,因為這是比真相更重要的事。
最後,希望大家關心一下攸關國家安全的服貿協議,如果洪案是凸顯內憂,那麼服貿協議就是引進外患,協議內容「超級不平等」,別擔心你對經濟、國貿一竅不通,只要有正常的大家來找碴能力就看的出來兩國開放條件有多大的差別,台灣經濟將淪為中國附庸,得利的多是財團,而一般服務業執業人口將蒙其害,更不用提台灣在貿易談判上的尊嚴、未來國家安全等等不得不憂的遠慮。
鄭秀玲教授的服貿衝擊分析
http://homepage.ntu.edu.tw/~ntuperc/conference-1-files/20130725_3_1.pdf
或者不耐煩看學術語言的人,這篇有簡單的圖說
http://disp.cc/b/163-6f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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